威爾第最後歌劇《法斯塔夫》的故事與音樂(Verdi Falstaff)

 

威爾第的歌劇《法斯塔夫》於1893年在史卡拉歌劇院首演，為他最後一齣歌劇，也是生涯僅有的兩齣喜歌劇之一，上一齣是1840年的"一日國王”(Un giorno di regno)，相隔五十三年，威爾第才創作第二部喜歌劇，意義非凡。

威爾第本人都一直在寫悲劇，除了他的性格外，與”一日國王”的失敗也很有關係。當時他的妻子與兩個小孩都因為傳染病逝世，他極為悲痛，卻還要寫作喜歌劇，首演更是難堪的慘敗，讓他氣憤不已，甚至決定不再寫歌劇，後來才回心轉意，所以喜歌劇一直是他心中的痛。

到了八十歲的威爾第，早已名利雙收，他本來打算封筆，為何想寫喜歌劇呢？這與著名的作曲家包益多(Arrigo Boito)鼓勵他有關，也願意幫他寫劇本，故事改編自莎士比亞的”溫莎的風流婦人”（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）。威爾第也覺得有趣，這齣喜歌劇就此誕生，先前包益多所寫的奧泰羅劇本，充滿許多精妙的言詞，分場也非常明快，一掃威爾第不注重劇本的惡名，法斯塔夫更是如此，只是威爾第將這齣歌劇當成自己的私產，無論排練或首演，一切都要照他的意思，才願意與世人分享。

首演後雖然也是大成功，但質疑之聲也不少，最主要是缺少義大利歌劇必要的詠嘆調，結尾的賦格被認為過於困難，威爾第的音樂過份強烈也是事實，他究竟改不了過去寫作歌劇的習慣，所以這齣歌劇雖被認為是經典傑作，但究竟算不算喜歌劇呢？這要聽過才能判斷了，以下是劇中十個主要角色：

法斯塔夫(肥胖好色的騎士) 男中音

福特(有錢人) 男中音

愛麗絲(義大利語讀音：艾莉綺，福特的妻子) 女高音

南妮塔(福特的女兒) 女高音

梅格夫人 女中音

葵可利夫人(女中音)

芬頓(南妮塔的求婚者) 男高音

巴多佛(法斯塔夫侍從) 男高音

皮斯托拉(法斯塔夫侍從) 男低音

醫生凱烏斯 男高音

影片是大都會歌劇院2013年的名演，有中文字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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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幕第一場

醫生控訴法斯塔夫兩個侍從打了僕人，傷了馬，跑了，還偷他的東西。注意這場有序曲或前奏的作用，開頭的音形出現多次，也以C音開頭，到醫生出去，又以C音結尾(6:55)，也點出法斯塔夫與兩個侍從根本是強盜偷竊詐騙集團。

阿們卡農(6:57)：兩位侍從以差一個全音的距離，唱出同樣的旋律，歌詞都是"阿們"，帶有諷刺性。法斯塔夫唱出偷竊的格言：要優雅，而且時機要對(7:21)

酒館老闆拿帳單過來，法斯塔夫唸出貴死人的帳單，配合假裝冷靜的法國號(7:46)...

法斯塔夫酒醉的動機(8:37)：他開始動腦筋到有錢人福特的身上，以及他美麗的老婆愛麗絲(10:45)...弦樂奏出幻想愛情的動機(11:03)，法斯塔夫用假音模仿愛麗絲的聲調："我是妳的！" 還有另外一個美女梅格...看來他不只想要色，還要財。

他派兩位侍從寄兩封情書給兩位女士，但侍從認為自己是武士，不是媒人，有損榮譽，而加以拒絕了，法斯塔夫大為生氣，開始了認為"榮譽無用"的詠嘆調(14:13)，注意又回到C大調。他嘲笑榮譽，就出現一堆雙簧管的顫音，有如笑聲(15:40)，高潮也出現了總奏(17:17)。在宣敘調風格的段落結束後，轉為快板，並以此結束。

第一幕第二場

與前一場都是男聲對比，這一場主要都是女聲，這也是威爾第慣用的手法，無論唐卡羅，阿依達，奧泰羅都是如此，威爾第寫男聲可以威武雄壯，或爭鬥不斷，但寫女聲也可以款款柔情，嘰嘰喳喳，表現了世間百態。

輕快的長笛上升(18:29)，6/8拍子，使用C大調的屬調G大調，三個女人：愛麗絲，梅格，南妮塔，剛開始名字就被呼叫了一遍。愛麗絲與梅格都收到了法斯塔夫的情書，而且內容一樣，只是名字不同，葵可利夫人出場，他與其他三人四重唱，一起諷刺情書的內容(21:30)，她的聲線是四人中最低的，然後是情書的結論，寫的很深情但虛假(21:40)，此段也將成為整場的總結，"星星"這個詞拉的很高，彷彿就在天上似的...

四人嘲笑他是怪物，但作弄他一定是很好玩的，也給這些無聊愛講是非的太太們有點事可做，如此看來法斯塔夫真是功德無量...此段重唱的複雜性與拼貼性，是威爾第的獨創，將為後世歌劇所愛用。

然後是兩位被法斯塔夫趕出的侍從，醫生，有錢人福特(愛麗絲的老公)，南妮塔的求婚者芬頓，也用同樣的旋律開始五重唱(23:13)，他們也嘲笑法斯塔夫，這下法斯塔夫已被完全孤立了。

當女人的聲音也進來後，形成龐大的九重唱，芬頓的聲音：那是個快活的遊戲(23:27)相當高亢明顯，女人們又加以應答"這個酒囊飯袋"。注意男人們的唱詞都不一樣，真是威爾第的多聲部絕技。

皮斯托拉對福特說：法斯塔夫對你的老婆有興趣~福特大驚，低音演奏出剛剛重唱的主題旋律(23:55)，而在大家興奮與驚訝時，芬頓與南妮塔這對情人的偷情剛要開始(25:27)，這也是整齣劇比較有"愛情"的部分，還是與奧泰羅第一幕結尾能相比的愛情二重唱，但因為是偷情，所以很短一閃即逝，被聽眾認為不夠過癮，這整段將再出現一次，數度出現半音下降的美感(26:45)，這在剛剛法斯塔夫的情書中也出現了，象徵的是愛情的迷醉。

女人們想好整法斯塔夫的策略，將由擅長撥弄是非的葵可利夫人出面，兩位偷情的戀人又偷偷見面親吻，福特這裡也有他的策略，他將親自去找法斯塔夫。

結尾是著名的九重唱(31:40)，使用之前重唱的旋律當主題，每個人的唱詞都不一樣，旋律剛開始一樣，後來就像萬花筒般散了開來，但首演時被稱讚"如同獨唱那樣單純"，兩位侍從與醫生先開始，他們都是對福特出計策與提醒，基本是說要把他灌醉，四個女人則是要對法斯塔夫報復，唱詞選自之前的重唱，旋律也是一樣，形成賦格結構，芬頓的高音又很明顯的浮在上面(32:03)，他真正關心的是愛人南妮塔，也成為主旋律，引導著複雜的重唱，他說自己與南妮塔像兩顆雙子星一樣熱情的唱段與福特說"毒蛇將咬向法斯塔夫"的惡毒唱段重疊(32:24)，然後大家道別。

第二幕第一場

與第一幕第一場場景相同(34:03)，都是在酒館，兩個侍從假裝已認錯，乖乖去送信，在如第一幕第二場活潑的長笛上升後，葵可利夫人來了(35:15)，她的唱段會一直重複，到第三幕第一場也會出現，目的是要表示愛麗絲很可憐，需要法斯塔夫的愛，與他約在下午兩點到三點見面(36:48)，此為她丈夫出門不在時，這個動機也很常出現。

法斯塔夫興奮的唱："愛麗絲是我的！"(40:01)管弦樂也勢如破竹的興奮而出，此段也將是結束此景的音樂，常被引用。法斯塔夫像是出運般唱出自己的進行曲，第三幕第一景也會出現，然後變成小調，這是後話了，我們知道，威爾第自己很愛這一段，他自比為丑角般的法斯塔夫。

隨後是化名為豐塔納的福特來到(42:06)，換他捉弄法斯塔夫與打聽消息了，他有聽從建議帶酒去，還有帶錢去，三角鐵奏出金屬的噹噹聲，好像錢的聲音(44:10)，他編造說自己喜歡愛麗絲，這女人卻不理他，還唱出悲歌(45:12)，若聽不懂歌詞單聽音樂，會覺得很悲！威爾第真的適合寫喜劇嗎？

隨後法斯塔夫唱出的愛之歌也同樣充滿對人生的感嘆(45:50)，又出現叮叮噹噹的三角鐵聲(47:07)，豐塔納願意把錢給法斯塔夫花，只要他追到愛麗絲，為自己出口氣。法斯塔夫雖覺得奇怪，豐塔納進一步做出解釋：他想若法斯塔夫追到愛麗絲，就可以打破這樣的矜持，自己追她也會有希望！請聽這巧克力般醇厚的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(48:10)，裡面是威爾第一生的技巧，苦與甜都在裡面。

法斯塔夫說等下愛麗絲將躺在他的懷哩，這下假扮成豐塔納的福特不高興了~因為他完全不知女人們的計策，以為老婆真的要出軌了！法斯塔夫還加碼咒罵福特去死...福特以為自己被愚弄了，在法斯塔夫去打扮時，唱出充滿憤恨與失望的詠嘆調”這是個夢嗎？”(51:28)，我很喜歡這首，管弦樂部分尤其厚重充實，與華格納絕對是有拼的，但首演時就被認為，如此強烈的情緒與音樂，真的適合喜歌劇嗎？

當唱到了報仇(55:03)，好像又回到了威爾第以前那些悲劇，在可怕的宣言後，管弦樂奏出”大家會說一個忌妒的丈夫發瘋了"(55:29)的旋律，使用極為厚重的銅管，又出現迷醉般的半音下降(55:37)，但一閃即逝，讓人想到他的最後作品”四首聖歌”。

法斯塔夫出來，福特收起憤怒，他應該是想要捉姦在床，以進行復仇，所以才沒對法斯塔夫動手，反而兩人很親密的同行，這難道是對義大利歌劇常見的友情二重唱的反諷嗎？這場就在”愛麗絲是我的！”宣告管弦樂中盛大結束(57:00)。其實這兩人不見得那麼有敵意，福特也想利用法斯塔夫整自己的老婆吧！也預告了最後的大和解。

第二幕第二場

與第一幕第一場都在福特家，形成對應。剛開始也是上升音階(57:37)，暗示這又是一個女人們的場景，只是這次用的是弦樂而非管樂，梅格的唱段也比愛麗絲少很多。葵可利夫人回來向愛麗絲報告結果，她也模仿了法斯塔夫的聲音(58:49)，但要趕緊準備。

又是”兩點到三點”的動機(59:33)，現在已兩點了！ 但南妮塔一臉不高興，原來爸爸福特要她與那位醫生結婚！天哪，這是多麼慘！(1:00:12)媽媽愛麗絲也覺得絕對不能，她們將幫助南妮塔，大家開心唱歌，表現溫莎女人們的歡樂(莎翁原劇名)。

響起了吉他的聲音(1:03:25)，法斯塔夫就像古時求愛者一樣，拿著魯特琴對愛人唱小曲那樣登場了，隨後他唱的有些花腔成分，不免讓人想起華格納歌劇"紐倫堡的名歌手"中，貝克梅瑟所唱的求愛小夜曲，當然也是不成功的…

法斯塔夫進入圈套，梅格說要進來，低音響起法斯塔夫的醉酒動機(1:07:41)，遊戲正式開始，可感到那種匆忙，連福特都想進來，他已經氣沖沖的了，隨著更快的速度(1:08:43)，他瘋狂的找人，法斯塔夫只好先藏在髒衣籃裡，對很胖的他來說真的不容易。

芬頓與南妮塔也趁機幽會(1:10:30)，兩人清朗的嗓音與其他人吵雜的聲音形成很美的對比。 但福特等人還是找不到法斯塔夫，這些人可謂精力十足，與其說找，不如在玩遊戲，法斯塔夫在裡面卻快要悶死(1:13:23)…

大重唱開始，芬頓與南妮塔談情說愛(1:13:43)，嘲笑因忌妒變的瘋狂的大人們，夾雜苦惱的福特聲音，以及兩位法斯塔夫侍從和僕人叫著”Bravo”的聲音，福特還要左右線預備，擊倒法斯塔夫(1:14:03)！

法斯塔夫已受不了想要透氣，但被女人們喊著Giù！(1:14:28)給塞了進去。隨後是更驚人的重唱，芬頓與南妮塔的愛情燃燒的多麼劇烈！成為優美的和聲，與此相對的，是求饒的法斯塔夫(1:15:07)，被葵可利與梅格怒目而視，又不敢出來。

結果被發現的，竟是這對戀人！南妮塔的父親福特非常生氣，趁亂中，女人們決定把髒衣籃丟入河中，由於很重，好不容易才抬起來，女人們叫好(1:16:25)，大家也明白原來法斯塔夫在其中，隨著巨大的水花響聲，大家開心的大笑，也轉回C大調結束此幕。

第三幕

開始就是法斯塔夫的醉酒場景，由低音提琴開始，以賦格的形式，後來好像整個大醉一樣，成為管弦樂團的總奏，幅度相當驚人，賦格主題就是”醉酒”的動機，相當生動，在首演時就已受到稱讚。由E大調變成升c小調的減和弦更是驚人(1:18:34)，也為後來升c音回c音做伏筆，只是還要經過一個A大調的大和弦(1:18:50)，好像法斯塔夫想維持最後的尊嚴一樣，才回到C音，並到其關係調a小調(1:18:58)，他唱出與第二幕第一場一樣，只是轉為小調的”法斯塔夫”進行曲，又把當時的C大調降了個半音，成為降c小調(1:21:18)，更增其陰暗，歌詞中寫著："就這樣走到死亡"…曾被老年的威爾第拿來自況，相當感傷。

沒想到A大調和弦又響起了(1:22:24)，法斯塔夫振作起來，他的任務還沒結束，大家還要作弄他…葵可利又來了，還是與第二幕一樣的姿態客客氣氣的，法斯塔夫很生氣要趕人，但葵可利說這些女人們不是故意的，說要不要與愛麗斯見面？法斯塔夫又上當了，這次計劃更扯，要讓法斯塔夫去森林扮已死的黑獵人，也就是要他扮鬼，然後編造了一個鬧鬼的故事，還煞有其事一般，這次男人女人們同心協力，不會有上一幕的誤會了。

她們要南妮塔扮仙后，也響起了詭異的音樂(1:30:15)，用的是四度下降，這計畫不只是捉弄法斯塔夫，也要撮合南妮塔與芬頓，福特仍想把這位女兒嫁給醫生(1:32:10)，她們將加以阻止，最後的弦樂高音是晚年威爾第常用的(1:34:07)，在有童趣的場景很適合，這時是十九世紀末，出現了不少童話歌劇，威爾第以此場景，也算沾了邊呢。

在此之前，是本劇唯一的抒情詠嘆調，這在義大利歌劇最常見的形式，竟然只出現一次，而且很短，據說在首演時被批評，但我以為這首詠嘆調的意境，與旋律的奧妙，在他的歌劇中是數一數二的，也是晚年威爾第的真本領，在有如遠方而來的法國號聲中，第一幕芬頓與南妮塔兩人談情說愛的動機出現了(1:34:48)，芬頓唱著對南妮塔的思念，仍有許多小提琴空靈的高音，中間還夾雜著許多半音變化，特別是從降A大調-降D大調，在一個三度轉調到E大調的地方最為精妙(1:36:47)，也有本劇常出現的半音下降，回到主和弦(1:37:05)，更有從第七級和弦降到六級和弦，直接到小調的神筆(1:37:33)。

此後就在調性間游移，有點可憐，直到南妮塔出現，才看到光明，但也中斷了此首極美的詠嘆調，沒多久法斯塔夫出現，大家躲了起來，出現懸疑的音樂，但沒解決，法斯塔夫出現在夜晚的溫莎公園中，裝成公鹿，數著十二聲鐘響，到達午夜。不過為了愛，法斯塔夫是不怕的！黑暗似乎散去了，還回到C大調(1:41:55)，愛麗絲出現，親熱的叫著她的名字”約翰”，可是此時卻出現了呼救的聲音，梅格說鬼來了(1:42:59)！愛麗絲就跑了，到手的女人飛了，法斯塔夫非常生氣，但仙后帶著群仙(或是群鬼)出現了！這當然是南妮塔假扮的，因為傳言看到她們會死，法斯塔夫嚇的躲了起來。

這段仙后的音樂是此劇我最喜歡的(1:44:21)，纖細空靈的不像人間的音樂，這是威爾第最晚年的傑作，似乎快羽化登仙了：半音下降的長笛，與可愛的雙簧管高音互相應答。在分部弦樂的精巧的斷奏上，是豎琴與小提琴的泛音(1:45:27)，聲音相當尖：

後來用了更多(1:46:25)，威爾第可曾這樣呢？這算是威爾第版的帕西法爾花之少女段落嗎？兩者都有女聲合唱，都很甜美，也都使用了很精巧的配器，但這段是以空靈為主，而花之少女則充滿官能性。

法斯塔夫被醫生撞到(1:49:15)，他說：這裡竟然有人類！這些假扮的妖精們(此時南妮塔，芬頓已為了要作準備躲了起來，所以不在其中)嫌法斯塔夫又肥又臭，大家痛罵法斯塔夫，要戳他，捏他，刺他，咬他(1:50:06)，粗魯的像是原始民族。在法斯塔夫認錯後，大家向神祈禱，要處罰他，淨化他，但法斯塔夫說不要罰我的肚子…形成一種有趣的告解或是聖歌對答模式。

但不斷認錯怕被神懲罰的法斯塔夫，終於開始反擊，他認出了這些鬼其中一個是自己以前的侍從巴多夫(1:52:56)！他也大罵回去，大家也承認這是鬧劇，作弄法斯塔夫的人，也被作弄了。

當大家卸下面具後，法斯塔夫認出豐塔納，原來就是福特，兩人可開心的如第二幕第一場最後，來個稱兄道弟，也與女人們再對罵了一下，他被公幹，卻知道自己的價值：娛樂大家。沒有他，世間哪有歡笑？

福特宣布將安排仙后的婚禮，做為鬧劇的美妙完結(1:56:27)，他想把女兒南妮塔嫁給醫生，此時響起了一段充滿祝福的旋律，這也將是威爾第所有歌劇，最後一段如歌的旋律了...

福特的安排卻被女人們掉包(1:57:49)，醫生手牽手帶著頭紗的，本來應該是南妮塔，卻變成巴多夫，南妮塔反而跟真正的愛人芬頓在一起，法斯塔夫也突然冒出來(1:58:22)，嘲笑福特被騙。福特雖覺得不開心，但也欣然接受，反正~一切只是鬧劇一場！

全劇的壓軸從福特宣布同意他們結婚開始(1:59:08)，充滿喜氣，類似法國序曲形式，在莊嚴的宣示後，出現了一首賦格。由法斯塔夫開唱”Tutto nel mondo è burla. L’uom è nato burlone”(這世界都是個玩笑，人生來就是小丑,1:59:33)，這C大調主要主題剛開始是七度下降，強調了三次burlone burlone burlone(小丑)，最後到達屬音G，接上芬頓屬音G開始的答題，法斯塔夫唱的對題讓G大調有了疑慮(1:59:41)，這應該是G小調，但升C音，又像屬調D小調，這個對題是賦格很有趣的地方，順利轉回原調C，此時法斯塔夫和聲的上升音階也很重要。

葵可利夫人以此調接唱，又開始新的循環，然後是愛麗絲(1:59:50)，一樣屬調G開始，結束在C大調，梅格，巴多夫，皮斯托拉加入，這次是梅格唱主要主題，皮斯托拉唱上升音階(1:59:56)：

但仍有法斯塔夫的聲音，他忙著唱對題，其他人又加入，愛麗絲唱上升音階的倒反下降音階，主要主題又由不同人多次出現，形成十重唱，合唱進來重疊幾個聲部加強氣勢後，對題成為主題(2:00:08)，似乎是個二重賦格？嘲笑著人的理性，主要主題又由法斯塔夫唱出(2:00:13)，提醒著全世界都是玩笑。

下降音階唱出”每個人都被嘲弄了”(2:00:19)，芬頓唱出主要主題的倒影(2:00:27)，好像主題本身就被玩弄了，法斯塔夫也以一個活潑的三連音旋律應合，讓整個音樂活潑起來，迎接主要主題的回歸(2:00:46)，上升音階突破(2:00:59)，終成主角，但用的是奇怪的降E調，經過一次再現，才返回C大調(2:01:24)。又經過屬音G，上升一個全音到A(這是非常有機智的轉調法)，合唱與樂團又加以助陣，徹底破壞了賦格各聲部的清晰，還將之導引到恐佈的關係調升F小調(2:01:52)…這是個減七和弦轉位，第七音降E在最低音。

只剩法斯塔夫唱著這個音，一切沉寂，其實是故佈疑陣，很快循此返回C音，這也是剛剛減七和音中的一個，但還是經過屬音G，以漂亮的上升音階，與活潑三連音，直接到達高潮，以C大調結束他的最後歌劇，愛寫大悲劇的他，最後是以歡樂來收場，如他所說的：我一生的事業結束了！

文/夏爾克